凌晨三点的扎波罗热核电站,消防通道突然炸开一团刺目火光。维克多手里的咖啡杯"啪嚓"摔得粉碎,这位值夜班的消防员瞅着窗外腾起的浓烟,耳朵里还灌着埃涅尔戈达尔市方向的炮响。手机屏幕亮起来,锁屏照片上老婆孩子笑得灿烂,背景里那几座巨型冷却塔,这会儿正被炮火映得通红。
这座欧洲最大的核电站就像个被围观的炸药桶。六个反应堆每天吐出来的电,够半个乌克兰使唤。现在可好,东边杵着俄军的大炮,西边猫着乌军的狙击手,中间夹着的放射性物质要是漏了,黑海沿岸立马能拍末日求生真人秀。国际原子能机构那帮专家脑门上的汗就没干过,他们刚在报告里写:消防系统要是瘫了,反应堆十分钟就能变成第二个福岛。这话可不是吓唬人,当年日本福岛那场事故,可不就是消防水管全罢工惹的祸?
住在核电站三公里外的叶莲娜现在魔怔了,床头柜上永远摆着两套儿童防护服。她男人在反应堆车间当工程师,有天半夜突然把她摇醒:"听见没?管道接口在嘎吱响。"那些比头发丝还细的裂缝,指不定哪天就把放射性物质悄悄送进第聂伯河——下游三千万人可都指着这条河活命呢。
乌克兰军方发布的无人机视频看着挺唬人,说每次都精准避开关键设施。可埃涅尔戈达尔市面包店的鲍里斯亲眼看见,炮弹把菜市场西红柿摊炸成了番茄酱。俄罗斯派来的地方官巴利茨基在医院撞见个老太太,弹片扎在小腿肚上,手里还死死攥着装土豆的塑料袋。"军事目标?"他盯着购物袋上的血手印直磨后槽牙,"菜市场里最凶的武器就是老奶奶的讨价还价!"
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盖革计数器最近忙得很。专家们发现个邪门事儿——每次炮击过后,核电站围栏边的辐射值就往上蹦一截,活像有人拿小锤子不停敲装核废料的玻璃罐。控制室里的工程师们更遭罪,辐射警报冷不丁就"滴滴"叫唤,吓得操作台前的咖啡杯集体跳踢踏舞。
公墓新添的两块墓碑让整个埃涅尔戈达尔市心里发毛。老两口出门买个面包的功夫,炮弹直接给人生按下暂停键。他们儿子在核电站当保安,下葬那天抱着向日葵站在坟前,花盘齐刷刷朝着核电站方向——那儿曾经是全家吹牛的资本,现在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总干事格罗西每回来视察,非得在反应堆控制室站够半小时。见过切尔诺贝利废墟的人都知道,那些看着结实的混凝土墙,在辐射面前跟威化饼干没两样。现在最要命的是柴油发电机,炮击已经干趴下两台,剩下的燃料只够撑七天。敖德萨港的货轮照常进出,罗马尼亚的农民还在收麦子,可西风真要带着辐射云过来,这些全得变成博物馆展品。
维克多现在往消防车里多塞了五箱矿泉水。老站长当年的话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:"核安全这玩意儿,靠的不是枪炮,是所有人心里那条不敢碰的红线。"眼下这条线被炮火磨得滋滋冒火星,他们这些消防员能做的,无非是在爆炸发生后,抱着水枪往反应堆方向玩命冲。就像他今早交班时跟同事说的:"咱这工作吧,跟走钢丝似的——底下没安全网,手里还捧着个点着的炸药包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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